清淺之櫻的信箋。（１）

五月雨汐里

是我自己之前寫到一半的作品，來這裡做個分享！
之前從寫文的網站中引退了，也許未來還是會撰寫新作品，但是恐怕不會那麼長了。
至於我何時再度填坑呢？呃......這個作品，目前就只能以腰斬的方式停留了，並沒有打算繼續寫下去，未來我的文章都會是小小的短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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１、回想中的薔葳。

「你有沒有看過煙花呢？」

在我印象裡，他時常凝視著窗外的景色，吹著晚霞的風兒，向我問道。

當時秋意濃厚，寂寥的行道樹旁並無人佇足......我渾然不知那些無趣的景象怎麼會使他一直想關注著呢？

聽見他似乎正催促著我回答，我的眼神稍微游移了一會，隨後才答道：「有啊，但是現在鮮少看過了。為什麼這麼問？」

「這個......等來年春天再告訴你。」他回首望著我，那眼神中似乎遣藏著一點無奈，但嘴裡卻揚著些許笑意，晚霞的光輝流露至男子的身上，橘紅色的光彩與他身上的衣衫都會令我回想起當時鮮花百綻的季節，花團錦簇的春季，蝴蝶華麗的飛舞……害我有點期待春天的來臨。

聽見他的回答後，我向他投以好奇的目光，然而卻只是被他拒絕了。

他又繼續觀望著街道樹木，枯枝上的葉片有些泛黃、有些啃蝕著綠葉、有些逐漸染著腥紅的色彩，但行人卻無一個在樹海中欣賞這些植物。

「……窗戶外到底有什麼新奇的。」我攬住對方的身軀，和他一樣朝著窗外看——什麼新奇的也沒有。

只有一個偌大的看板，這讓我更加不解了。我抱持著滿腹的狐疑回頭看他，他只是輕輕的微笑，並摸了我的頭。

「人們擁有對於美感的缺憾，所以你肯定不能懂那面看板下的藝術。」他的這番話又害我再次凝視著外頭的看板，良久，我還是放棄自己對於美感的鑑賞，實在難解他深邃眼眸中所欣賞的種種事物。

嘆了口氣，我也不想再去與他爭辯藝術。





然後，一陣風來了。
我再也沒有聽過他的聲音。


他搬家來到鄉下居住，他名為邱紹臣。聽說是因為突來的病症紊亂了生活的步調，因此家屬一再央求醫生來治療，但對方只勸告家屬來到鄉下養病，我依稀記得他曾開玩笑的說過：「當時家裡的人啊......期盼的神情全數兌換成失落，嘆息聲接連不斷，感覺下一秒就世界末日似的。」

邱紹臣死了，卻不是因為病因。
聽見這個消息，讓我倍感驚訝。

為什麼？

迎面吹來熟稔的沁涼微風，正值仲夏的祭典、來自金風的豐收饗宴……那些熱鬧非凡的氛圍，仍停留在彼此的回憶裡，甚至連病痛纏身時，我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邊。

為什麼不是因為病因而死？不，為什麼你要離開我。

勉強嚥下咽喉中快滿溢出的震驚，我翻開了紀錄，上面標示著死亡的緣由——自殺。

「......服下眾多安眠藥物而死，為什麼呢？」


　☀

那是個美麗的季節，我與他的起始點。
邱紹臣和我第一次相遇在溫暖的暖陽，我是個鄉巴佬，但我與他的邂逅卻充斥著許多不可思議。

我正佇立在醫院的走廊上，潔白天花板、病房，都有著熟悉的味道，同樣寧靜的氛圍，唯一不同以往──就是身旁不小心與我接吻的男性。

我望著邱紹臣，對方有著相當溫和的外表，偶爾彎起的眉梢彷彿都成了天上的月亮般。

那個走廊上旁擺放著向日葵，方才我們的作為正好打翻了一盆沉默。

「呃，我相信你對我沒什麼意思？」我無視於一旁的喧鬧，輕輕將對方從地面上攙扶起來，他似乎相當的疲憊。

「不好意思，頭有點暈就直接往你身上撞下去了。」邱紹臣揚起一抹苦澀的笑，總感覺早已厭煩重蹈覆轍的掙扎，以及乏味的餘生、旁人厭倦的嘴臉。

他本想與我道歉後就離開的，但我抓緊了對方的手腕。


「能告訴我名子嗎？」我用顫抖的聲音小聲問道。

「嗯？」邱紹臣勾起淡然的笑靨，如百合般純淨的笑容，就像側耳傾聽露水的呼吸，透徹的表情有著讓人著魔的魅力。

我來到這兒，也僅是拿上一次的感冒藥，卻讓我偶遇了他。

「我想知道你的名子......」我再一次說道。

「邱紹臣。那我又該如何稱呼你？」

「紀海淵。你在這裡住院嗎？不然怎麼又會倒在這兒呢。」我費勁力氣將邱紹臣攙扶至旁邊的座椅，他緩了緩呼吸的氣息，臉色總算不再蒼白後，他徐徐說道：

「兩天後就出院了。畢竟發生這種事情我很習慣，不過還是謝謝你出手幫助。」邱紹臣眨了眸，並將手中的小紙條一併塞給了我，待醫院的人潮散開了，他也朝著走廊的彼端離去。我攤開手心的字條，上面用明晰的字跡書寫著自己的住址，凝視好一會，我默默將字條收回口袋中。

病院中，人來人往。
然而在這之中，也尋覓不得邱紹臣的身影。

我迷茫的往樓梯望了一眼，橙色的階梯絲毫沒有半點冷清，更別說是會對這兒打噴嚏的人了。我攔下了走過的護理師，詢問她樓上是什麼類型的樓層呢？她回答我是重症病房，然後就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。

重症？邱紹臣是重症患者嗎？

由疑問所產生的情感，霎時縈繞在孤寂的心坎，讓我的心隱隱作痛。藏起那股心痛，我再度望向樓梯旁的裝飾品，是朵白色鈴蘭，散發著讓人安心的力量，然而，當正想跨上樓梯時，便聽聞櫃檯的叫號，提醒我來拿藥包。

我向櫃台快步走去，朝著人員微笑後，我離開了醫院，卻不自覺地捏緊了外套裡的字條。

幾天過去了，但是外頭下起連天的滂沱大雨，雨勢似乎毫無停歇。讓我更加懷念了溫喣的感受，想像著雨過天青時，耀眼的晨光將乍現於心坎的角落。

我無意的嘆息了起來，也不知這到底是為了誰而感到悲哀。


「向日葵先生，好久不見。」窗外傳來一陣聲響，我拚命地將頭伸出去，循著聲音過去，邱紹臣燦爛的笑著，他輕撫自己略微冰冷的雙頰，他道：「你怎麼沒來找我呢？」

他撐著朱紅色的小紅傘，穿著簡約的襯衫，原先消瘦的身子似乎也沒有之前初見時的駭人。我瞧他笑得合不攏嘴，我則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對方。

他怎麼找來這兒的？又怎麼會在這種時間來呢？

「不好意思在這種時候打擾你。」他並未發覺我的疑問，反而朝我大聲喊道。那響亮的聲音掩蓋住雨聲，此時，大雨不再滂沱，剩餘的雨絲擊落在他人的心坎，冰冷的雨絲各成了花束，逕自拜訪著他們所盼望的人。

我一直不怎麼愛著雨天，但邱紹臣一來，居然也把整個陽光給帶上了。　

這讓我不禁露出了微笑。

「我才不是向日葵呢！秋海棠先生，雨那麼強怎麼去見你呀？」寂寞過久，我偶爾會淡忘存在的理由，但是他好像總會把一點溫柔分給我，邱紹臣也許就是真正的向日葵也說不定呢。

邱紹臣觀望著雨停的景色，沁涼的風流過彼此之間，捎來了春天的氣息。男子收起了自己手中的小紅傘，他漸漸地走向我，並且對我說：

「找你找得很辛苦呀。」

「辛苦了。不過謝謝你特地來見我，在這個小鎮裡我還沒看過你，你應該是從大城市來的？」

「是啊，但也很難得會有人像你一樣如此直白的問了我的名子。」他朝我微笑，從爽朗的聲音中可以得知——他的狀況很好。

像這樣的人，為什麼是重症患者呢？

我的腦海又跑出不像樣的問題，但還是獨自吞嚥下在舌尖跳躍的疑問，我和邱紹臣寒暄了幾句，他便邀請我到前方不遠的向日葵園，剛下雨過後，土地相當潮濕，我與他並肩在路旁，品味著春季裡最後一絲溫煦。

但過了幾分鐘後，我們的身邊有種沈默逐漸沈澱，此時無論是浮雲或是乍現的陽光，似乎都比我們還吵鬧。

「......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，你知道嗎？」邱紹臣突然開口說道，他回首凝視著我。

「沉默的愛。我家是開花店的，想必剛才你也有看見。」我眨了眸，不怎麼懂對方為何問了這個問題，我也凝視著邱紹臣，但對方這時卻迴避了我的視線，這讓我感到莫名的心寒。

「既然是沉默的愛，那麼也就只能等遲鈍的一方發現愛情呢。」他無奈的嘆息了起來，我不解地再度望著對方，整張臉都快吻上他了。

「放心，你才不會是那朵向日葵！」邱紹臣見著了我發呆的神情，用手指輕戳了我的雙頰，嘴角勾起微笑並匆忙的起身，繼續說道：

「想起來還有點事，明天繼續在這裡相見吧？」

「啊，發生了什麼嗎？」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著了，趁著他還尚未走遠，我擔憂的問道。

「想著有其他花還在等我呢，下次再聊吧。」他向我揮了手，漸漸地離開我的視線。瞧他那一副說詞感覺就像有女朋友正等候著自己回家，不知為何，讓我感到很不是滋味，不過在體會到身邊的寂寥感後，我也踏上了歸途。